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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9日，方泰医院体检中心门外，医务人员准备给预订前来的复工人员做核酸检测和血清抗体检测。拍照/王小

文|《财经》记者信娜

修正|王小

这是李明第八次被拒绝。

他身在武汉，在为一家妇产医院筹资。七个月前，他与几位合伙人一同策划建医院，猝不及防，疫情突可是至，现在，原本谈好的出资都“变了卦”，接触的其他出资人也口风很紧。

进入四月，这座城市现已滑向正轨，而李明谈及此时的境遇，自我调侃“二锅头都不能平复我的心境”。他从山东来汉打拼多年，这次是真的愁肠百结。

另一家民营医院，在新冠疫情最激烈时期歇业，现在翻开大门重迎患者，可门诊量骤减，“收入短少，连员工薪酬都快付不出来”，该院一位担任人对《财经》记者说。

营收不可，资金短少，或许是我国超2万家民营医院在疫情中的相同难题。一位行业协会担任人说，现在首要问题是，民营医院得先有满意的现金活下去。

假设现金可以支撑医院作业，长远来看，怎样“造血”则更为要害。“我们自己得跳起来加把油”，上述民营医院担任人说。

武汉封城76天，这儿的民营医院运营者比其他同行承受更大压力。《财经》记者先后采访了五位武汉民营医院担任人，他们履历了什么已显得不那么重要，最重要的是，怎样活下去。

怎样渡往后疫情期，没人能给出标准答案。奋力一搏，总不为过。

“我需求钱”

3月26日，武汉洪山区一家妇幼专科民营医院开门后，有三名作业人员用被消毒水湿润的拖把收拾地上。他们得花点力气，才华使泛灰的瓷砖从头显出亮色。终究这儿已空置了两个月。

李明斜靠在门口，稍作休憩。他是这家妇幼专科医院的合伙人。按照原本计划，4月医院正式开业看诊。这家筹建了七个月的医院，因房租、装修等已接连投入近2000万元。但现在，卡在了终究一环，“还缺医疗器械，如CT机”，他说，怎样都筹不到钱了。

自1月23日武汉“封城”，李明的医院就间断筹建。两个多月后，此前有过沟通的出资人都拒绝出资，心情保存。他无法子，只能持续处处托人问。

500万元，是他需求的现金数额，在医疗出资中，这是一个小数目。李明也找过银行告贷，条件太苛刻，因而只能寻求私募资金，“都在张望，没人愿意出钱”，他连说三遍，“压力太大了”。

到4月9日，筹资仍是没效果。不能运营意味着没收入，房租、水电及现有的人工费还得照付。李明算了一笔账，空转一个月至少得花费60万元。假设无法及时筹到资金，他不知道能撑多久。这笔钱关系着，这家还没运营的民营医院，是否会“胎死腹中”。

李明还在不断地寻找适合的出资人。《财经》记者将李明的项目书介绍给几位北京的出资人，均未得到必定答复，其间一家本钱担任人认为，现在妇产医院都不太景气，又在武汉，“我觉得算了”。

相同，在4月1日，武汉长康妇产医院未能按计划恢复运营，“有三个科室医生没有到齐”，该医院院长陈银章说，还需谈论运营战略。

自1月30日，该医院被征用为武汉汉阳区新冠肺炎疑似患者会合隔绝点，到3月24日，四层病区共收治1667名疑似患者。期间，医院需担任患者的身体情况监测、底子治疗，以及一日三餐。

该院一位担任人说，政府前期补助了50万元，但数额有限。先不算房租、人力本钱以及各种治疗和药物费用，仅背负员工和疑似患者这1800多人的膳食就不是小数目，“你知道刚初步一周的菜价有多贵吗，两颗不大的白菜，五斤要花70元”。

靠近两个月，医院被掏空。“至少还得600万—1000万元，才华把接下来的日子熬过去”，陈银章寄希望于政府能从速把征用的补助费发下来，至少让医院先作业起来，我们真的是为抗疫，掏空了家底，“我想政府不会不管我们”。

在这一点上，武汉太康医院副院长黄军感觉自己还算走运。该医院为新冠肺炎患者定点收治医院，虽已花费上百万元，但前期通过典当房产获得的亿元告贷，这笔钱够支撑医院短期的顺利工作。

上述行业协会担任人开宗明义指出，没有好的资金链，很难活下去。他近期曾与民营医院处理者或出资人有过数次谈天，不止在武汉的医院，短少现金流，这也是全国民营医院的广泛现状，“都有压力，现金流满足的，心里相对有底。”他对《财经》记者说。

“薪酬或许降到原本的一半”

终究要熬到何时才华恢复，谁都说不好。

一周前，武汉太康医院恢复部分科室。3月25日上午10点多，除医生外，不到10人散在遍地，门诊大厅显得有些空旷。外科诊室外，三名患者正在候诊。其间一人住在距医院步行十几分钟的小区，因头疼而来，“离的很近”，该患者对《财经》记者说，自己是小毛病，不想去人多的大医院，怕感染，先来这儿看看。

太康医院曾是武汉新冠肺炎患者定点收治医院之一。2月18日是太康医院接纳新冠肺炎患者最多的一天。当天下午4点，副院长黄军接到电话，需求准备30个床位。晚上8点，再次得到告知，患者数量翻倍，要转来70名患者。

“当时真的吓了一跳，来不及想”，黄军立刻给护理部主任打电话，立刻准备床位。“患者从当天晚上10点初步收治入院，一贯持续到清晨两点”。

那时守在病房的是这家民营医院的都是年青医生，“院里的专家岁数都比较大，60多岁”，黄军说明，我们我们都知道老年人是易感人群，就不让他们来一线作业，“得维护好我们的医生”。

《财经》记者到武汉方泰医院时，还没到门口，其院长原义孝便立刻说，现已消过毒了，“定心、定心。民营医院内假设发生了院内交叉感染，有很大的或许是要命的事”。

时刻退回到大年初二，这家医院应政府要求建立发热门诊。库存的防护服数量是，20套。面对的是一天100人—200人的拥堵门诊。那时原义孝最忧愁的是，怎样用20套防护服维护好医生，“实践就是这样，还得开诊，只能想办法”。

防护物资不能见底。四处买物资的进程，让原义孝体会到什么是“有钱也买不到”，以及“买到的也或许是假的，和同行相同，前期买了几回防护服，到货后发现是工业用的，不符合医用标准”，这之后，他描绘自己“要聪明”，大批购买防护服前，先买十几套，看看是怎样回事。

4月8日，武汉解封，原义孝的焦虑随之变了：不知道人们需求多久的时刻，才华定心肠来医院看病。太康医院是武汉东西湖区恢复治疗的三家医院之一，门诊量并不志向，恢复门诊后，每天门诊量100多人，比同期少了不少。

几天前，武汉长康妇产医院也初步正常开诊。“门诊只需10人左右，有住院患者。离我们的等候相差甚远，只能逐渐来”，陈银章说。

武汉多位民营医院运营者估测的时刻是，至少还得过四、五个月，医院的业务或许才华恢复至同期水平。

因现金捉襟见肘，陈银章现已给院内医务人员打了“预防针”，要下降薪酬。《财经》记者正常采访发现，民营医院运营本钱中，占比最高的是薪酬福利，一般占50%以上。

“特别时期，必定不会像之前的薪酬那么高”，陈银章说，或许只能抵达原本的一半。

“到了自救的时分”

“曾经是在救武汉，现在到了自救的时分了”，原义孝说，疫情后期，这是他每天都在考虑的问题，并问询《财经》记者，你觉得有什么好的办法？

作为隔绝点，方泰医院有资质承担核酸检测。原义孝想到的办法是，与复工企业到达协作，为其员工进行体检筛查，包括CT、核酸等。“没多少获利，但至少能保证有必定收入，背负各项开支”，他说，一周前，医院已与武汉一家大型复工企业到达协作。

跟着武汉解禁，复工企业增加，需做核酸检测的人逐渐的变多。方泰医院本部还住着新冠肺炎治好后隔绝的人，所以，医院分了两个作业小组，每个小组6、7人，除了医务人员还有一名司机，给企业做上门的核酸检测。周边居民有预订做核酸检测和血清抗体检测的，为避免交叉感染，就直接在体检门诊外的一片空地上做。

4月9日从早上7点初步，方泰医院的医务人员前往签约企业，为作业人员做复工前的核酸检测后，一贯忙到正午12点多，还没吃上饭，下午的行程也排满了。“一天大约会做500多人”，该医院一名担任人说。

黄军认为，成为新冠肺炎患者定点收治医院，恰好是可以被记住的时刻。“当时到发热门诊来的患者有时分一天有400多人，往常我们最高峰时也就不到300人，输液一天百来人，疫情时每天都有几百人。这期间，我们的服务迭代了。假设服务做得好，与公立医院有不同，我们或许会记住你”。

在黄军看来，这是一个堆集口碑的进程。患者有机遇横向比较服务心情和质量的不同。“后续我们也会通过市场营销办法加强这方面的口碑”，他将之当作一个长时刻的进程，“不能犯错，终究千里大堤毁于蚁穴”。

无论怎样，作为新冠肺炎定点收治医院的靠谱表现，让黄军堆集了底气。

现在人们对去医院看病顾虑重重，很多人会挑选线上问诊。2019年12月，方泰医院本计划试水建立络途径。新冠疫情突至，这项计划放置了，但在疫情期间，他们运用微信群，小试了一把微缩版“互联医院”。

2月18日，武汉小区关闭处理趋严时，方泰医院暂时组建了一个院内治疗小分队，“附近居民可在微信群内咨询医生。假设需求购药，可以线上挂号买药，由医院担任配送”，原义孝说。

刚工作时，遭受人手短少。因封城交通阻滞及小区关闭，到院的员工短少30%，约40人。“除了内科医生的岗位不变，其他人的作业几乎全部打乱”，原义孝描绘，哪里有作业就要去哪里，比如，医务人员暂时变成药品配送员，“有伙伴在附近小区日子，有些药品是由他们下班后顺路带过去的”。

暂时搭起的治疗小组，由五到六名医务人员担任，掩盖40多个社区，100多个小区，3600个微信群，当天正午1点前，收集此前24小时进行的上咨询和开药情况，进行信息核对，1点后初步配送。

高峰期时，每日买药订单量约50个。跟着武汉城逐渐复苏，可以出门走动的人多了，到3月底，保持在日均10单左右。这是疫情期间的“非常之举”，原义孝说，“疫情必定会对我们的运营有影响，但我们也得想着怎样运用最近一段时刻堆集的资源，转化成优势。”

医院的决策者们希望能从速与互联医疗“牵手”，建互联医院。在《财经》采访当天，一位民营医院担任人刚与一家互联医疗公司商谈协作。多位民营医院运营者将此视为疫情要害，可扩展医疗场景。

上述民营医院担任人的想象是：建立互联医院，人们通过手机与医院相连，了解需求，并上门服务，“加添患者不愿意来医院的空档期”。

一位出资人认为，在这种需求熬着的时刻，通过互联医院，不失为方法之一。这是疫情后期，民营医院“自救”的缩影。

“往好的方向极力吧，现在只能是顶住”，李明这样鼓动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