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0619海螺型材（为什么股票买不进去）

瑞丽是中缅边境最大的翡翠集散地，这儿涌入了一批新的淘金者——主播、红们，在强光照射、昼夜倒置的翡翠商场里，有人用直播卖货月入近百万，有人只守着一方屏幕，苦苦挣扎。

清晨三点，城市的大部分区域都入睡了。在中缅边境的瑞丽，玉石商场还灯火通明。有人刚刚结束作业。他们是翡翠直播浪潮中淘金的主播。

下播了，持续吆喝了几小时的他们像遽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相同，收拾起手机、支架、强日光灯和插线板，然后默不作声地到商场外的夜宵摊点碗粉吃。

清晨四五点回到家睡觉，第二天，通常在下午两三点醒来，帮忙团队打包、快递前一天卖出去的翡翠。匆忙处理晚饭，九点左右，他们又回到昨晚的直播摊位上，再次播到清晨两三点。日复一日。

我站在吵嚷的商场中心，思绪被一单一单快速的成交闹得严峻不安宁。“干！”“走！”“卖！”我看见人手一只的强手电，看见商场棚顶一排排白光灯，看见桌上近乎专业摄影的各种强灯，觉得耀眼。

强光下的游戏现场也失常严格。

直播主董董说，他早年在安徽老家承包装修的时分，身体还很壮。本年来到3月到瑞丽做主播以来，昼夜倒置，失去了胃口，吃肉如同对身体代谢都变成了一种背负。一次他病了，两三天没有直播。再次回到自己的直播间时，发现好不容易堆集的粉丝只剩下一半。

他原本有着做快手红的主见，说服妻子，瞒着父母，来瑞丽方案拼一把，想着也能像传闻中那样一夜暴富。没什么本钱买流量，他也学其他主播偶尔“放放漏”，白送翡翠来吸引人。

最惨的时分，直播间没粉丝进来看，放漏还有人以为他是骗子，骗快递费的。董董说，那感觉太伤心了，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酒姐就是董董敬慕的那类在金字塔尖的红主播。因为老公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产，四十多岁的她扎入瑞丽的直播潮。酒姐从没玩过直播，但加入了一个看好她的直播团队，在专业的运作下，从2018年11月起，摇身变为玉城最能卖货的主播之一。

酒姐告诉我，早年最好的记载是一个月成交了七八百万的生意额，到手七八十万的月收入，巅峰生意记载是10分钟成交600单，均匀6秒钟卖出去一件货。她手里搓着一串珠子，眼里透着经得起大起大落的狠劲，说，商场里没人能比得过这个记载。

2.

主播们叫自己的粉丝为“老铁”、“家人”，粉丝通过屏幕围观主播们在商场奋力地砍价，当强光下一块美丽的翡翠砍到近乎成本价时，生意到达。

要在这个游戏里成功靠的是什么呢？它的规则有迹可循么？

我感觉这一切更像是打猎。在那些强手电、白光灯的照射下，粉丝像夜间时间短盲视的猎物，也像没有领头的鱼群，而主播体内的鸡血和热心，是抓到猎物般的高涨荷尔蒙。

熟知直播工作兴起的珠宝店老板阿恺告诉我，起先直播来源于赌石生意。粉丝在直播间买下一块毛料，主播在线开石头，看到内部成色的瞬间抉择了上一秒粉丝花钱值不值。阿恺说，直播的兴起，就是和这种“捡漏”心态直接相关的。

一位不愿意被摄影的货主说，瑞丽哪有什么卖翡翠的“地缘优势”。虽然翡翠产自缅甸，但恰当一部分商场流通的制品均来自广东雕刻厂。所谓“地缘优势”，也只是是心思效应算了——觉得瑞丽离矿区近，觉得在瑞丽买翡翠一定是廉价捡好货。

这种心思效应加上“亲眼目睹”便信以为真、实则是主播与货主“演绎”出的大砍价进程，这不是对鱼群的诱饵么？这诱饵本身，戳中了粉丝的“捡漏”心态。

直播卖翡翠火了。瑞丽夜夜充满着金币磕碰的动静。

3.

白日，这贪婪的商场还未醒来时，我在小吃摊上人们的腰间看到歇息的手电，看到站在路口售卖格式手电的小贩，这个城市和翡翠有关，强灯也变成了必不可少的打猎道具。

我想起了一位夜间猎人，他早年教授给我捕猎鳄鱼的诀窍。当你看到鳄鱼总算在天亮时浮出水面，用强手电直射它的眼睛。在它暂时视盲的这几秒钟内，开枪。快、狠、准。

我又置身于翡翠直播商场，想起了6秒成交一单的记载，想起了主播拿着手电直射“高冰”翡翠。

“拿手电照着看翡翠都透亮，不透的那是石头”，做传统翡翠生意的阿恺如是说。“早年客户来了之后要重复在天然光下看一块翡翠，借着上午的天然光看一下，下午的光线看一下”，手电只是用来看翡翠瑕疵的，而不是种色。

但从翡翠透过的光能吸引住直播间的粉丝，也让直播主们进退两难。

我问董董，直播间没人看、卖不出去翡翠的时分心里伤心，那有人买的时分呢？

他说，有单子成交的时分你连水都遗忘喝，厕所都可以不上。那时分脑子里连快乐都来不及感受，只感受到影响，注意力都在金钱的快感上。

4.

我们的本地制片朋友安妮是瑞丽人。她说，瑞丽对她而言，不是翡翠赌石，不是淘金，而是包容。他们物物沟通主题的party上会有人带来小翡翠物件，也有朋友写关于翡翠的说唱。仅此而已。

安妮的朋友们觉得直播商场里人都疯了，摄影累了聘请我们去租下的纹身作业室喝冰镇缅甸啤酒。那里是一片带院子的小平房，作业室二楼有途径，有几把懒人椅，有蓝色和赤色的霓虹灯缠绕在吧台。

院子里几个朋友在吃刚出锅的饺子，屋子里一个女生现已熟睡在沙发上了。像一种我书里才读到过的嬉皮士群居日子。

瑞丽有安妮和她的朋友们，有翡翠商场卖力叫喊的主播，有街头哼歌打牌晒太阳、信赖“总会有作业”的瑞丽本地临时工，有因为缅甸烽烟中国军方偶尔派出的坦克上街，也有在日复一日做着翡翠切开和粗加工的缅甸工人。

他听不懂我们说中文的时分就和蔼地笑笑，同来打工的老婆安静拘谨地坐在他周围。他们住在一间只需两张床和衣柜的出租房，他们不知道翡翠主播能靠相同一块石头月入70万。

写这篇推文的时分，董董现已脱离瑞丽，回到老家了。酒姐装修好了在瑞丽的新房，落了户口。缅甸工人无从联络，我想，他或许还拿着相同淡漠的薪水，切开翡翠。